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梁紫苏一定不会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
“紫苏,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病床前站的是一个同事。
对,梁紫苏她现在只有同事,没有家人。
她病成这个样子,也不可能告诉家人。
因为,她的家人远在千里之外。
”没有什么,我只是想打个电话。“
梁紫苏的神情有些淡漠。
她不是不怕死,而是怕也没有用了。
明天与意外,哪个先来,谁也不知道。
梁紫苏已经虚弱的没有办法播电话了。
她说了一串号码,同事一播。
同事把电话放在她的耳侧。
电话长长的铃声之后,动听的男声那么近,那么熟悉,好象时光并未曾停留似的。
“喂。哪位?”
“容时,是我。”
梁紫苏并不是故意压低声音,而是她病得的确没有力气。
“你有什么事?”
容时并不那么热情,甚至连基本的客气也没有。
“我生病了。”
梁紫苏吃力地说出这四个字。如果有力气,她还想对这个男人说快来看看她,她要死了。
然而,男人并没有给她一个说下去的机会。
“生病就去看医生。”
梁紫苏还没有再说什么,电话已经挂断了。
梁紫苏试图让同事再打,结果传来话筒那边:“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候再拨。
电话那头已经是“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您稍候再拨。”
她苦笑了一下。
“姐,你没事吧?”
同事看到梁紫苏的脸色很差,比推出手术室时还要苍白。
一个人住院真的很可怜,也很孤独。
同事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我没事。我很好。真的。你回去吧,小王。“
梁紫苏不希望同事看到她的落魄。
”好的,姐。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叫我。“
梁紫苏点点头。
护工来了,如果不是护工的到来,她恐怕连最后的那一点点作为人的尊严都会没有。
”阿姨,我想尿。“
护工把方便的器具放于她身下,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当大小便都无法做到自理的时候,梁紫苏第一次发现原来跟健康相比,容时不想理她真的是一件小事。
方便完了,护工把她的病号服向上拉。
那狰狞的伤疤横在她的肚子上,提醒着她这一次真的是死里逃生。
如果不是她存了一些钱,恐怕自己此刻就交代了。
能享受这样的服务,也是看在了钱的份上。
所以,护工即使对她不是很上心,她也会哄着护工。
她现在需要人,哪怕是假的,哪怕只是用钱买来的,只要此时能管她,就是她的上帝。
这个世上,医不好的就是穷病。
梁紫苏觉得自己现在需要的不仅仅是许多许多的钱,也需要许多许多的爱。
而此时的她,无论钱还是爱都是无比匮乏的。
生病最大的损失不仅仅是健康,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一次要命的病,她签的两个合同没有办法续约。
这是她花了将近半年才得到的。
而现在因为病,就泡汤了。
最重要的是,在职场上的路,会因为这次生病彻底地断了升迁。
资本家是没有良心的。
他们也不会讲人情。
梁紫苏现在最大的困境就是有没有钱继续治疗,有没有钱继交付这样高昂护工费。
没有爱最多是难过。
而没有钱是会要命的。
护工拿着一堆催着缴费的单子递给梁紫苏时,她的脸皱成了茄子。
”住院部已经催了不止一次了,小梁。“
护工阿姨是个好人。
如果不是看着这个女人没有人管,实在可怜,她也不会接这么一个不太挣钱的单子。
”阿姨,我想想办法。“
梁紫苏发给容时一条微信。
”借点钱给我,好么?“
发了之后,她秒删。
现在联系人家,就是打扰。
真心再说什么,就是犯贱。
她撤回的那一刹那,容时还是看到了。
这个女人一向不会向任何人借钱的,她是怎么了?
容时给梁紫苏打电话。
梁紫苏的手机传来悦耳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
他足足打了十五个电话,手机都只剩下百分之十九的电量,还是没有办法打通。
莫名的,容时感觉到了烦躁。
这个女人只要一出现,他就觉得烦。
而这个女人凭空消失,不与他联系了,他就更烦。
难道这个女人出什么事了,不是故计重施?
容时穿上白色的西装外套,向办公大楼外面走去。
作为一个成功的房地产商人,他从来觉得自己是这个城市里的杀伐果断的精英。
而作为一个男人,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傻子,被这个女人经常莫名奇妙地牵动着他的情绪。
梁紫苏,他真的是败给她了!
有谁有这样的耐力,锲而不舍追一个男人二十年。
马拉松都不是这么干的。
就是世界上超长的肥皂剧都不是这么演的。
可是,梁紫苏做到了!
从少年、青年到中年,这个家伙从来没有停止追他。
而且是越挫越勇。
二十年了。这个女人的执着程度真的是比楼市还要火热。
他拒绝了无数次,也没有办法让这个女人停下来。
忽然有一天,这个女人真的停下来,他还是真的没有办法适应。
”容总,你要去哪里?“
公关部的漂亮安妮小姐笑着问他。”我们今天还有一个客户要谈。“
这个姑娘长得正点,有着青春姑娘所有的优点,蓬勃、朝气,而且有野心。
她喜欢容时,是真正做到把公司当成自己家的。
容貌儒雅,而且保养得当。最重要的是他有钱,很多小姑娘看上,也很正常。
像安妮这样知进退的,才是容时喜欢的类型。
”我有点事要处理一下,安妮你好好做,我相信客户一定会喜欢你的,和你签单。“
肯定是对于员工最好的精神鼓励。
容时这样对着安妮笑,安妮的脸红了。
容时没有时间去欣赏他的魅力所俘获的猎物。
他现在满心里在想着一个问题:那个傻子,梁紫苏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