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脑子进水了吗？”
老板把文件扔到桌上，“你自己看看你写的是什么东西！这样的文案给谁看啊？”
我低着头，小声道：“我的脑子不仅进水了，还进金鱼了……”
老板指着我破口大骂：“你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忽地，右手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糟糕，脑子里的金鱼又开始控制我的身体了。
我连忙用左手压制住右手，焦急道：“您快点躲远些，我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你有病啊！”
他指着我的头，双唇一开一合，仿佛慢动作般在我的眼前放映。脑子里的水荡漾起来，灌入耳中。
顷刻间，左手被弹开，右手迅速脱离了掌控，狠狠地甩到老板脸上，随着“啪”的一声，他的脸立刻肿了起来。
“抱，抱歉……”我愣愣地望着一脸诧异的老板，喃喃道。
瞬间，被控制的窘迫感消失了。
我也要卷铺盖走人了。
二．
抱着箱子，走在路上，被辞退的场景不断在脑中浮现。我刚要为丢掉的工作默哀时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看到没，看到没？老板那猪头样，是不是很好笑？”
脑子里的金鱼游来游去，笑着翻了个肚子、跃出水面，碰到了我的头。
脑中的水一荡，落入耳中，什么都听不见了。
自从这只金鱼跑到我脑子里后，整个生活就都被打乱了。
我睡觉，它唱歌；我工作，它蹦迪；我吃饭，它就钻到我喉咙里堵塞我的食道。
“你烦不烦啊！”我大叫着蹲下身子，捂住进水的耳朵。
手中的箱子落在地上，纸张像飞舞的白鸽般飘到马路中央，路过的行人对着我指指点点，环卫工人大声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公德心都没有，这样破坏环境……”
我已经够爱护环境了，我都让金鱼住进我脑子里了！
我想大声吼出来，最终却只是在他转过身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像做贼一般转身跑回家中。
三．
抱着发霉的小熊娃娃，我靠在床头大口地喘息着，脑子里的水不停地从眼睛里流出。
“哭什么哭，吵死本金鱼了！我正在睡觉！”金鱼跃起，一尾巴甩到我的头上。
疼痛从右脑传来，我哭得更凶了。
它在我的脑中跳来跳去，我抱着头，眼前一黑，忽然没了意识。
四．
“非常罕见，也很糟糕，您女儿的脑中住进了一条金鱼。”
再醒来时，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萦绕鼻尖。
睁开眼，身边站着一位俊朗的医生。
“你喜欢他。”金鱼总能轻松地知道我的所思所想。
我窘迫地大叫道：“你能不能不要说话了！”
医生转过头，诧异地望向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在和您说话，我在骂我脑子里的那条肥金鱼。”我连忙解释道。
“没关系。”医生笑了笑，露出可爱的虎牙。
嗯，确实很萌，长得像我初恋。
五．
“医生，现在怎么办？怎样才能治好我女儿？”一向冷漠的母亲此时着急得像个孩子，她泪眼婆娑，抓着医生的手不肯放。
医生皱了皱眉，半晌才道：“您看，她脑中的金鱼有上百条。”
母亲揉了揉眼睛，盯着电脑，不解道：“只有一条啊。”
医生摇了摇头，将金鱼放大，只见金鱼之中竟然有一层又一层的金鱼，一只套着一只。
母亲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模糊的影像，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
看着CT影像，不知为何我的心头一片平静，好像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可和我说话的只有一条。”
“可以动手术把它取出来吗？”母亲急切地问道，仿佛突然间老了许多。
“您女儿被金鱼控制了身体。您看，整个大脑全部进水了，脑组织也几乎被金鱼吃光了，她们二者之间算是处于一个共生状态了——金鱼将您女儿的头当做容器，而您的女儿则靠金鱼的脑袋思考，”医生为难道，“如果贸然取出，可能会伤害她的身体。”
“求您了，医生，一定要救救她！”母亲抓住医生的袖口。
金鱼吃掉了脑中的杏仁核，我几乎丧失了所有情感。我漠然地望着母亲：“医生不是说了吗？救不了。你就不要麻烦他了。”
母亲依旧跟在医生身后，不断地哀求着。
医生将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沉沉地叹了口气：“让我再想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