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贼人需要踩点、需要掩人耳目、需要事先把纸人放在合适的地方、需要一定的距离控制纸人……”陆无念飞快地说，“所以，贼人平时的活动范围一定和纸人作案的地方存在某种关联。”
“知道贼人平时经常活动的地方，就缩小了搜查的范围？”张虎似乎领悟了几分。
杨建同则更进一步：“知道纸人作案的地方可以反推贼人的活动范围！”
陆无念重重点头道：“没错。”
他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早年间什么闲书都看，并且还记忆超强，否则怎么可能此刻回忆起上辈子看过的犯罪理论书籍。
事实上，他说的这东西叫做犯罪地理画像，是现代犯罪学家提出的概念，基于两个重要假设：一，罪犯不会在离固定活动点很近的地方犯罪，以避免暴露，此外，该范围内可供犯罪的目标也比较少；二，罪犯也不会在离自己固定活动点太远的地方犯罪，因为这会提高犯罪的难度和成本。
在这样的假设下，以每个犯罪现场的坐标为圆心绘制同心圆，有最多圆环相交的区域就是罪犯最有可能固定活动的区域。
陆无念将这理论一讲，杨建同立即让张虎把上谷县的地图取了过来。
张虎查了女子失踪案将近半年，对几个失踪女子最后出现的地点记得一清二楚，片刻就把这些地点都标了出来。
陆无念看了看，顺手在润娘家的位置补做了个标记。
润娘下意识地抱住了陆无念的胳膊。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陆无念哥哥跟以前有些不同，好像变得更加可靠和优秀。这时候，她的内心才真正从被纸人盯上的恐惧中稍稍解脱出来。
陆无念认真看着地图上的六个小点，接过张虎递过来的圆规，认真地绘起图来。
良久，他才用力地在图中圈出几块不大不小的地方，用炭笔在上面轻轻点了几下：“应该就在这些地方里了，其中吴家巷附近最有可能，因为圆环的交叠最多。”
杨建同接过地图，上下看了看，点点头，道：“张虎，天一亮就带人去这一带查访，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是，大人。”张虎肃立领命。
杨建同看着陆无念，心道：心思缜密、脑袋灵活，好一个做官的苗子，他日若是此子能进朝廷，倒是百姓之福了……如果他在修炼上也有天赋，倒是很适合巡夜人……
他暗中思索着这些，脸上的赞许也绝非作伪：“陆无念，你做的很不错。等贼人落网，老夫一定上奏朝廷，给你讨些赏赐。另外，你说的这个‘犯罪地理画像’倘若真的有用，老夫门生遍地，将来一定大力推广，护佑万民平安。”
对于儒生来说，这种福泽万民的功绩是修为精进的重要助力，会为修炼者积累气运，提升对儒道的种种感悟。
不过这些东西陆无念还不太懂，眼下他最关心的还是赶紧把藏在上谷县的这个妖道抓出来，省得天天提心吊胆。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毕竟不知道对方抓这么多女子的目的何在，谁知道他会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润娘出手？
陆无念正准备告辞，突然想起什么地对张虎道：“张虎大哥，你调查吴家巷时，可以稍微留意一下裁缝铺之类的地方。”
张虎眨眨眼：“为啥？”
陆无念一指杨建同手里的无头纸人，道：“我仔细看过这几个纸人，剪得非常细致，边缘也修得很好，所以我猜测贼人应该是惯用剪刀的人，那么裁缝这类平时离不开剪刀的人便极有可能。”
杨建同低头看向手中纸人。
纸人确实剪得十分细致，左右两手各五根手指，剪得纤细修长，没有一点毛边，连长短顺序都符合人体结构。贼人若不是用惯剪刀之辈，一来的确剪不出来，二来则没有必要剪得如此细致。
张虎点点头，道：“我记下了。到时候一定留意。”
“那就拜托杨大人和张虎大哥了，我先回去，等你们的好消息。”陆无念拱手告辞。
目送陆无念和润娘转身离去之后，杨建同将纸人放在桌上喃喃：“如此出色的观察力，那家伙应该会对他很感兴趣，这个犯罪地理画像也实在是有意思得紧……总之，先上报朝廷吧，那家伙总归会看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