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陆无念离了县衙,送润娘到家门口。
润娘却没有进去。
“怎么了?”陆无念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润娘拉着陆无念的袖子,苦笑道:“门被你踢坏了。我也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我害怕。”刚才一直跟陆无念待在一起还好,现在要她和陆无念分开,一个人在屋里过夜,那是万万不能够。
陆无念的目光落在眼前这扇多少有些摇摇欲坠的木门上,然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当时情急,我也没多想。你先去我那里对付一会儿吧,天亮再找人修门。”
润娘抿了抿嘴唇,最终点头。
陆无念身体里已经是后世的灵魂,对润娘这么个中学生年纪的小姑娘没有什么邪念,自然也没有注意什么男女大防,只当是收留邻居家的小姑娘住一晚。
而润娘则是在心里不断对自己强调:这只是权宜之计。
进了陆无念家,润娘分明不是第一次来,但总觉得屋子里的种种摆设不太一样,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床只有一个,你睡吧。”陆无念说着,从柜子里抱出另一床被褥,在地上铺好,“我就睡地上得了。”
“不不不,我睡地上吧,我睡地上可以的。”润娘飞快地说道。
陆无念摆摆手,不容分说:“闭嘴,上床躺好。我这么一个大男人在这,没有让你这么个小姑娘睡地板的道理。”
他边说边钻进了被窝,往左右两边一滚,被子就把他牢牢裹住,宛如一条特大号的虫子,表明了坚决不从里面出来的意图。
润娘还想开口说点什么,但陆无念已经闭上眼睛,一副说什么都不好使的样子。她也只好和衣钻进了有些陌生的被窝。不知名的熟悉气味不断钻进她的鼻腔,让她感觉脸颊有点发烫,心跳得也很快。
她忍不住想起小时候,她偷看陆无念坐在家门口读书写字。陆无念见状,问她是不是也想学。其实当时她也不懂什么读书认字,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于是,陆无念就招手将她叫到身边,并且把自己的小板凳让给了她,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怎么写字,书上说的子曰如何如何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这么想着,润娘甚至不敢看地上陆无念的脸,最后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陆无念也是。本来他前半夜还有些失眠,折腾半宿之后,这会儿倒是突然不失眠,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陆无念醒的时候润娘还没醒。他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姑娘,微微一笑,打心底生出一股幸福感,仿佛对生命有了些许把握。
前世,他自从查出患有绝症之后,从来没能放心与他人建立过联系,因为他深知这些人与人的联系不仅会带来幸福,也会带来面对死亡时的软弱。
他人对你的关心,你对他人的回馈,会变成自我消亡之后,他人无法回避的疼痛。好在如今,陆无念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尤其是在睡了好觉之后,这感觉无比舒爽。
陆无念起床伸了个懒腰,推开家门。唯一的遗憾是他家背阳,这会儿家门口没有暖洋洋的太阳光。不过这也不打紧。心情好,没有阳光也是阴凉。
纷纷出门讨生活的街坊邻居在路过陆无念家门口时,都热情地打招呼。陆无念也礼貌地回应,叫声大叔大伯大姨之类。
他自己也有些纳闷,总觉得记忆中这些街坊邻居没有这么热情。他并不知道自己战胜纸人而且还跟官差认识的行为已经让附近的街坊邻居忍不住要高看他一眼。
回身关好门,陆无念直奔樊楼而去,兜里还揣着银子。昨天激战纸人又奔波半宿,他现在已经饿得不行,想必一会儿润娘醒了也会饿,他干脆趁这会儿功夫出门去买点吃的。
嗯,买点好吃的,就整那上谷县最高级的。
樊楼是上谷县最好的酒楼,从早开到晚,有堂食也可打包外带。
陆无念到了酒楼,进门就是一个小柜台,摆着许多馒头之类,一口半人高的大锅里咕嘟嘟地烧着热气腾腾的汤。不得不说,花样有点少,未免太单调了。
作为前世不太经常吃早餐,但吃就要吃得好的家伙,陆无念现在很想来点什么春卷啊、鸡蛋灌饼啊、韭菜盒子大油条之类的东西。
实在不行,至少也得是加了荤菜浇头的阳春面吧。再再不行,来点豆浆也成啊。
陆无念认真回想了一下,大夏朝确实是有黄豆的,只是尚未开发出前世那种豆浆、豆腐、豆花等等一系列吃法。
赶明儿得空了,可以自己整点尝尝。还有水煎包什么的,也挺好,琢磨琢磨总能做出来。
抛开这些后话,陆无念买了几个馒头,外加两碗咸汤,花了三十文,带着这些东西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