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念冷笑道：“谁是你兄弟？”
孙屠户没说出话来，冷笑一声才开口道：“年轻人确实火气旺。不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上哪也逃不出这个理。”
“还钱你找他。不要扯上别人。”陆无念道。
“你读书读昏头了吧？父债子偿，官司打到官府也是我占理。”孙屠户杀猪起家，放贷放了有将近十年，经验很丰富。
陆无念笑笑，道：“你敢到官府打官司？那我倒要看看杨大人抓你还是抓我。怕你不知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下，我大夏规定民间放贷最高利息是月息三分，私放高利贷者没收财产，流两千里，苦役三年。不知道你放给赵狗的银子，月息是多少呢？”
正所谓知识就是力量。陆无念除了看大夏朝的各种史书，最关注的就是大夏律法，对各类法条滚瓜烂熟。
“月息四分！还利滚利！”躺在地上装死的赵狗突然大声叫道。
孙屠户二话不说给了赵狗一脚，踢得赵狗像虾一般弓起来。他抬头看着陆无念，眼里带着狠厉，又有些畏惧。
早前老县令还在的时候，他时常去孝敬，关系不错，因而能在县里横行霸道。但是自从老县令走了还上这位新县令杨大人之后，他在县衙的路子就断了，也就收敛了许多。
如今听到这个年轻人说话的语气似乎与那个油盐不进的杨县令相熟，他自然有些嘀咕。
“还有，你最好不要打我主意，也不要惹我。”陆无念脸上笑容不变，但是威慑意味渐浓，“杨县令与我有师生之谊，张虎捕头与我称兄道弟，你觉得你惹得起的话，可以试试。相信你这样的地头蛇，在县衙总有那么一两个相熟的可以打听打听我说的是不是真话吧？”
孙屠户倒未必全信这些话，但是说到底，他这种地痞无赖也没有试试真假的勇气，反倒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情越来越强烈。
“哈哈哈哈，怎么会打你的主意呢？”孙屠户终于收起厉容，笑道，“我们做生意的，只是求财，和气生财嘛，多个朋友多条路。那今天就给你个面子，不打扰，我先走了。”
说着要走，这个壮汉却还是蹲下身子，用沙钵大小的拳头攥住赵狗的衣领，压低声音道：“今天先放你一马，但是你不要想好过。三天时间还不上钱的话，你就等着被卖到北境当妖魔口粮吧。”
赵狗脸色刷白。他知道，陆无念或许可以跟孙屠户掰掰手腕，但他绝不可能。孙屠户有一百种办法处理他。
孙屠户走了。
陆无念看了地上的赵狗一眼，无动于衷地准备带着润娘回屋。润娘已经哭了许久了。
赵狗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起身抱住陆无念小腿，哭喊道：“救命啊！陆兄弟！陆大哥！陆爷爷！你真的要帮帮我啊！你也不想看见润娘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吧？”
不提爹娘二字还好，一提就一肚子火。
陆无念一脚蹬开赵狗，骂道：“你少跟我提着两个字。你有什么资格为人父母？把女儿卖到勾栏，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个畜生。”
“是是是，我是畜生，我是狗屎，但是求求你救救我吧，陆爷爷。”赵狗再次抱住陆无念的腿，继续哀求道，“要是还不上钱，我真的就完了。”
“关我什么事？借钱的时候不怕还不上吗？”
“求求你，看在润娘的份上帮帮我吧！”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看润娘的面？”
“我是她的爹啊，是我把她养大的啊！润娘，润娘，你快说句话啊！”
润娘一言不发，哭着走开了，头也没回。她虽然是个孩子，但是已经明白许多道理，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保持沉默。
“这个没良心的！我养你这么多年！到派上用场的时候她就不认我了！”赵狗开始有些癫狂，“陆无念，你看，润娘细皮嫩肉，当个丫鬟、当个小老婆都是极好的，卖给勾栏不如卖给你，哈哈哈，只要二十两，二十两！”
“滚一边去。”陆无念懒得再理会。
“陆无念，我告诉你，润娘是我养大的，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想卖给谁就卖给谁！”赵狗大叫道。
“真不知道润娘怎么会摊上你这么个爹。”陆无念目光冷冽，宛如刀锋。
“呵呵，谁知道呢，天意吧，天意要她为我抵债。”赵狗疯疯癫癫地笑道，“谁让当时那个人把她塞给我呢？”
陆无念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润娘早就回了屋子，没有听到这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