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陆无念蹲下身子，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的意思是……润娘不是你亲生的。”
“哈哈哈，不是。我哪儿生得出这么值钱的女儿。”赵狗突然回过神来，道，“你想知道怎么回事？给钱！给我钱！我就告诉你，连女儿也送给你。”
陆无念毫不犹豫地给了赵狗一巴掌：“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说吧，不然你就等孙屠户来料理你。”
赵狗对孙屠户的畏惧深入骨髓，这才开口道：“十五年前，有个浑身是血的人闯进我家，把润娘放在了我的面前。”
说到这里，赵狗突然压低了声音，用陆无念勉强能听清的声音道：“那个人告诉我，这是前朝皇女，要我把她抚养长大。”
陆无念如遭雷击。
前朝皇女？
润娘？
“你放屁！”陆无念骂道，“你这个人渣，知道润娘是……还不得马上把她送去官府领赏钱？能养她到今天？”
“我没办法，我不能。”赵狗突然哭了起来，“那人是修炼者，给我下了诅咒。如果润娘死，我也会死。我不敢把她送去官府，怕她被当做前朝余孽杀了，那我也活不成了。”
诅咒？
陆无念还是头回听说这东西，完全不知道哪条路径的修炼者拥有这种能力，只能暂且记在心里。
“那个神秘人后来怎么了？去了哪里？”陆无念问。
“我不知道。没回来过。”赵狗摇头，“我倒是希望他能回来，帮我把诅咒解开。”说着，他撕开胸口的衣服，左胸口一个碧绿的蛇形图案暴露在空气中。
陆无念没来由地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
这图案实在太诡异，太邪恶。那条蛇明明静止不动，却仿佛盘曲于人皮之上，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那，润娘那个早亡的娘？”陆无念问。
“根本就没有过。”赵狗回答。
饶是陆无念见多识广，也有点懵了。本来还是家庭伦理的范畴，一转眼就牵涉到了润娘那有点吓人的身世。
从赵狗身上这个栩栩如生的邪恶诅咒图案来说，这些十有八九还不是瞎编的。
“诅咒……”陆无念喃喃自语。他现在担心的是，润娘身上会不会也有诅咒？赵狗说，润娘死了，他也会死，那么反过来呢？赵狗死，润娘会不会死？
陆无念仔细想了想，觉得答案是不会。
浑身是血的神秘人不得已将润娘托付给赵狗，从根本上说，肯定是希望润娘能活下去，所以不可能在润娘身上下什么致死诅咒。
更何况，堂堂前朝皇女，怎么可能跟赵狗这样的地痞无赖同生同死？这人渣也配？所以这个诅咒，肯定只是单方面对赵狗的威胁，逼迫他必须维持润娘的生命。
这也就解释了陆无念记忆中，有几次润娘生重病的时候，赵狗无比担忧，急得团团转的原因。因为润娘如果病死，他也会死。
陆无念还在思索推理，旁边躺在地上的赵狗却开始狂笑。
这个人渣咧着恶心的大嘴道：“现在你也知道润娘身世的秘密了。你也跟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给我钱！要不然我就去报官！我们一起窝藏前朝余孽，什么润娘，我们三个一起死吧。砍头总比被孙屠户折磨来得好。”
看来孙屠户还真是挺吓人呢，比砍头还好使。
陆无念一边想着，一边默默站起身。他和赵狗之间的空气都诡异地凝滞了一瞬。
他最后只是笑了笑，语气诚恳地说道：“好啊，我正好最近发了一笔横财，帮你还了赌债还有剩。我甚至还可以再多给你一笔钱，但是你要发毒誓，从此不再赌了，好吗？”
赵狗哈哈大笑：“现在是你在跟我谈条件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给我二十两，不，五十两！”
陆无念毫无异议，笑着点头道：“好，也没问题。”
“早这么爽快多好。”赵狗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仿佛无比骄傲于自己想出来的这套计划。
“钱呢？”他伸手问道。
陆无念苦笑道：“五十两有点太多了，我也得找人筹一下，最迟后天给你。”
赵狗转念一想，孙屠户给他的时间是三天，后天也没超时，便掩饰不住喜色地点了点头：“千万不要忘了，不然我们三个就同归于尽！不要耍花样！”
“怎么会呢？你千万不要报官。”陆无念一脸认真地说道。
赵狗见到陆无念前倨后恭的样子，啐了一口，自顾自地回家，甚至哼起了小曲。看来，劫后余生的心情不错。
陆无念望着赵狗脏兮兮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目光也越发冰冷，宛若刀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