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念通过纸人确认赵狗死后，在夜里召回了纸人。它平贴在地面的最暗处爬行，像一条奇形怪状的蜈蚣，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乱石巷，最后变回一张巴掌大小的奇怪纸片，被丢进取暖的火炉里，化成灰烬。
一切都像预想的那样。
没有人想到陆无念掌握剪纸成人这门道术，即使是亲手把道术秘籍丢给他看的张虎也想不到。毕竟，浏览一遍就掌握一门非凡道术，这实在是太天方夜谭，更何况还掌握到如此精细的地步。
事实上，陆无念按照吴石昌几次作案的地点推算了一下。吴石昌操纵纸人的有效范围不到二里，而他的有效范围则至少有十里，并且还有进一步拓宽的可能。
这说明陆无念对剪纸成人的掌握程度，在短短几天内已经远远超过吴石昌。
此外，吴石昌所用的剪纸成人消耗极大。
尽管陆无念依照自己的理解稍作改进，可还是耗费了大量体力，需要很多睡眠和休息才能弥补。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全凭意志力死撑，尽可能保证自己行动如常。
因为他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
试想，如果他出现莫名其妙地嗜睡表现，什么大睡三天三夜之类的，这种反常行为根本瞒不住周围的邻居以及润娘，极易被官府得知。到时候，他就会被官府重点留意，甚至会引起官府警觉案件牵涉到修炼者的可能。
最坏的情况下，甚至会有巡夜人前来查案。
巡夜人，绝大多数人只知道名字的大夏神秘机构，专门处理各种涉及妖魔和修炼者的事件。
普通官府掌握的修炼者力量不足以调查出赵狗死亡的真相，巡夜人就不一定。一旦这伙人参与了案件调查，事情就超出掌控了。
所以，陆无念不能冒险。他在极度压榨精神的情况下，维持了将近半个月，直到赵狗顺利下葬之后，他也只敢每天多睡一个时辰，又整整养了半个多月才彻底恢复了健康。
回想起来，陆无念还是心有余悸地觉得庆幸。
这整件事里面漏洞太多，如果细查下去，很难说最后查不到他身上来。他仅有的依仗只有两条：
第一，没有人知道赵狗保守着润娘的身世秘密，在人们眼中，这家伙只是个好赌的人渣，难免会有死了也就死了的心态。这回导致这桩本来看起来就像是意外事件的案子调查得更加粗糙。
第二，没有人知道陆无念掌握了剪纸成人，而且掌握的程度极高。
至于为什么能这么容易掌握。陆无念自己也没想明白。似乎从做梦梦见道人使用至高境界的剪纸成人之后，他就对这门道法有了不同的理解，有些甚至远远超过吴石昌那本秘籍中的记载。
而且，随着对剪纸成人的理解越发深入，他觉得吴石昌那本秘籍绝对被人有意篡改过，是个简化版本，目的是为了使学习者更容易掌握。
如此想来，结合吴石昌莫名其妙捡到它的经历，倒像是有人在故意教他这门道法，帮他作恶了。
陆无念突然笑了笑，感觉自己又在想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反正不管是不是有人故意在教吴石昌道法，短时间来看都跟他关系不大。
最能给他造成麻烦的人，已经死了。
不管怎么说，赵狗所掌握的秘密牵涉到陆无念和润娘的生死。陆无念不可能允许自己的生死掌握在这样一个地痞人渣的手中，必须出手把风险扼杀在摇篮里，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无念想来还是有些不可思议，润娘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竟然是前朝皇女？
不过话说回来，事实可能确实如此。
据他所知，大夏朝的前朝名为启。
大启末年，社稷崩坏，诸侯割据，各路叛军四起，民不聊生。大启皇室为了平叛，甚至主动向北境妖魔寻求合作，差点儿再度酿成妖魔肆虐神州的大祸。
十五年前，萧星剑的大军摧枯拉朽地攻入大启都城，宣布称帝，国号为“夏”。大启皇帝被斩首，整个大启皇室都被宣布为“罪族”，人人得而诛之。此后，所有皇室成员都成为大夏的诛杀对象。
在那样混乱的局面中，有那么一两个不为人知的皇子皇女被忠仆保护着东躲西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再加上赵狗身上那个一看就透着强大和诡秘的诅咒图案，如果不是牵扯极大，哪个强者会闲着没事去诅咒这样一个无名小卒？
